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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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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三章

簡時綏一走, 村長夫妻倆就跟丟了魂一樣坐立難安,尤其是看到簡溫震驚過後開始淡定地擦衣服後,他們恨不得抓住簡溫的肩膀狠狠搖晃。

餵!這樣的天氣,你的侄子都要進山了啊!難道就一點不關心?!

村長著急地搓了搓手, 還是轉身去拿了蓑衣。

見他急匆匆就要往外面跑, 簡溫攔了他一下, “現在雨這麽大, 不用去追他。”

村長似熱鍋上的螞蟻,“雨大才危險,上山難下山更難, 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摔下——”稍頓片刻, 他還是覺得自己說這些太不吉利, 便住嘴不說了。

簡溫何嘗不擔心,但是,“他是成年人,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”

況且, 簡時綏這種時候也不一定希望有人跟過去。

朝外看了眼, 簡溫問:“這裏上山的路是只有一條嗎?”

村長應道:“是。走是都能走,但那些不算路,有點路的樣子的就只有大家都在走的一條。”

簡溫點了點頭, 從旁邊搬了把椅子坐下,“這樣吧,等雨小一點還麻煩你給我帶下路。”

聽到她有去找人的意思, 村長面上一喜, 連連點頭。他看著雨幕, 在心中祈禱這場雨能快點停。

……

景雲初這次進山,是為了尋找積雪草、馬齒莧和各種能提取出護膚物質的植物。像積雪草這些, 尋常路邊也能找到,但是或多或少受到過汙染,長在山裏的,那才是真正純天然,更適合精準的實驗的。

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這麽差,第一次進山就碰到了一場大暴雨。

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暫時避雨的山洞,她沒忍住罵了013一句。

“你能不能靠譜一點,說好的晴空萬裏呢?”

013那叫一個委屈,【我按照你們世界最精準的天氣預報給你匯報的。進了山你們的手機就沒什麽信號,只有我給你傳遞外界的消息,你倒好,不怪氣象局反而怪我!失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?】

景雲初輕哼了一聲,不理他。

這附近一帶在幾十年前也是打過仗的,為了避難,山裏藏著一些隱晦的洞穴。至今雖然不需要人來躲藏,卻也沒有完全荒廢。

景雲初收拾背簍,脫下自己已經濕透的防曬外套。

她找了一根竹竿,用力戳進濕潤的泥土後,把外套撐在了竹竿上晾。

“這雨什麽時候能停?”

坐在洞口觀察雨勢,估摸著都過去一盞茶的時間了,景雲初終於感覺到一絲煩躁。

在山裏能看到這樣的自然降雨其實還是蠻震撼的,她也不討厭聽聽雨聲看看雨簾,但前提是她沒有濕身。此刻她待在一個淺淺的山洞,觸感幾乎是全停留在了身上,半濕不幹的衣服黏在皮膚上,非但沒有一點清涼,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像只被泥土包裹住的叫花雞,這個洞則是烘烤的容器。

實在不舒服。

013不能確定天氣預報的精準度,索性一言不發。

不過下一秒,他感覺到了什麽,【宿主,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,好像有人在叫你。】

景雲初拿著木棒在地上畫圈的動作一停,豎起耳朵。

“除了雨聲,什麽都沒有。”

013疑惑不解,【剛才我真聽到了來著。】

景雲初輕哼了一聲,正要吐槽他兩句時,她也聽到了一聲喊。

“景雲初!”

這道聲音被雨聲沖得很模糊,但是又能讓人聽到,確實是她的名字。

景雲初猛地從石頭上站了起來,“有人來找我了。”

她快步朝著洞穴口走,透過雨幕望。

隔了百來米,可見度很低。可就單單從那個身型和走路儀態,她能確定來人是簡時綏。

景雲初一瞬間百感交集。

她雙手做喇叭狀,“簡時綏!這裏!”

在他動作微頓,半轉身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來時,她又高高地舉起自己的右手在半空揮舞。

終於,簡時綏看到了隱蔽洞口的人,小小的一個。

他凝重的表情頓時一松。

能被保存下來並且保持相對幹凈的洞地勢都是要高一些的,因為這樣才不會被淹,村民也可以偶爾在這存放點糧食什麽的。

景雲初看著簡時綏往上爬,幾十米的距離就花了三四分鐘。

眼看著馬上就快看清臉了,他卻踩在一塊被雨水沖松的石頭上,整個人滑摔在地上,狼狽地撞在一棵好幾個人這麽粗的樹上。

隔了這麽遠,景雲初都聽到了身體和泥面碰撞的悶想。

“簡時綏!”

她臉色一變,顧不上大雨,朝著外面跑了出去。

013都有點嚇到了,驚叫道:【慢點跑慢點跑!危險啊宿主。】

景雲初卻慢不下來。

摔得那樣重,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。

他是為了找她上山,不管從哪個層面出發,她都不可能保持完全的冷靜。

好在路上有驚無險,雖然滑了幾下,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他靠著的那棵樹下。

“沒事吧?”

景雲初從幾米外撿起那把掉落的傘,神色難掩擔憂。

她半彎腰看著他,視線從臉到手,再到被勾出無數個線頭,被泥染成深棕色的牛仔褲。

除了一些擦傷外看不出別的什麽,但她不敢貿然碰他。

倒是簡時綏先把手伸向她,瞥了眼還在滴臟水的指尖,“不扶我嗎,嫌我臟?”

“這種時候別說蠢話。”

景雲初擰著眉頭,幹脆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
他手掌很大,輕而易舉的就能包裹住她。

兩只濕漉漉的手交疊著,沒多少溫度,還有沙石的顆粒感。但誰都沒覺得不適,就好像這樣牽手是一件正常又符合時宜的事。

簡時綏的食指似是不經意地從她纖細的手腕摩挲過,眸光微閃。

“有沒有哪裏傷到?”

景雲初沒註意到他的表情,“你感受一下,手腳、脊椎什麽的,都還有知覺吧?”

對於傷患來說,任何不知情的移動都可能致命,他剛才那一下摔得並不輕。

簡時綏拽著她的手微一使勁,撐著身後的樹就站了起來,“能不能想我點好?”

他輕哂,然而話音才落,“嘶——”

落地的腳一收,他朝著景雲初的方向倒去。

景雲初嚇了一跳,傘直接往邊上一丟,空出來一只手環住他的腰。

幸虧他倒過來的時候也穩了身子,不然兩人現在估計會是在泥潭裏打滾的豬。

“哪裏疼,”景雲初低下頭,“傷到腳了?”

簡時綏撚著自己的褲子往上拽了拽,露出一截腿。隔著襪子都能看到腳踝處腫了。

景雲初問他,“還能走嗎?”

簡時綏擡起受傷的腳,看似艱難地轉了半圈,隨即軟軟地放下。

痛感不是很強烈,應該是軟組織挫傷,有些輕微的燙意。

放在平時簡時綏不會在意這種程度的傷,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虛弱地將腦袋靠在景雲初的肩膀,氣若游絲,“疼。”

看他這樣,景雲初也有點不舒服,胸口悶悶的。她想可能是這人有些重,壓得她喘不上氣。

“這雨可能還得下好一會,我先扶你去山洞躲雨。”景雲初說著,推推簡時綏的肩膀,示意他低頭,“你先松手。”

簡時綏好像這會才註意到他們還牽著手。

他尾指勾勾她掌心,“不想松。”

“別鬧。”景雲初瞪他一眼,“不松手我怎麽攙你,你不是疼得走不了?”

簡時綏在心裏嘖了聲,無可奈何地松了力道。

早知道不裝了,白損失了到手的福利。

-

回到山洞,兩人已經濕透了,衣服擰一把都滴水的程度。

景雲初把人扶著坐下,才發現他的後背還有另一處傷,那是很長的一道劃痕,星點的血跡暈在白t上,竟像團設計好的紋路。

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摁到,簡時綏都不打算主動說。

“在想什麽。”

半晌沒聽到身後人說話,簡時綏拉了拉她手臂,把人牽到了自己身邊。

景雲初如實說:“在想你的傷。你是不是傻,小孩都知道下雨要往家裏跑。”

簡時綏哂了聲,輕飄飄又暗含深意地掃了他一眼,“你以為我不知道?”

景雲初又小聲嘟囔了一聲說他傻,忍不住輕拉他貼緊皮膚的衣服,“他們應該會來找我們吧?先幫你處理下傷口……”

話音剛落,她後移的手就被他拉了回來。

簡時綏不滿,“現在說這種不合時宜的話,你覺得好嗎?”

景雲初反問他,“那你覺得要說什麽。”

“你知道的。”

簡時綏聲音放輕放緩了些,沒有刻意地咄咄逼人,那雙眸裏投射出來的光芒卻足以把景雲初的眼神逼到角落,“這裏就你跟我兩個人,孤男寡女、男未婚女未嫁,我還是你的追求者。所以跟我聊點我感興趣的,好嗎?”

山洞外雨聲很大,景雲初卻覺得沒有自己的心跳聲大。

簡時綏沒給她太多反應的時間,“雲初,我等了很久了,今天我想知道答案。”

景雲初眸光閃了閃。

她知道這次躲不開也沒想躲,索性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,肩膀和他緊緊貼著。

“既然都等了這麽久,順其自然不就好了?為什麽突然這麽直接。”她問,語氣中有些不解。

簡時綏轉頭看著她的側臉,動作自然地撥開貼著臉的濕發,“因為害怕。”

景雲初疑惑,“害怕?”

“嗯。”簡時綏悠悠摸摸她的腦袋,很快地收回手,“在知道你一個人上山的時候。”

那是真的恐懼,有那麽一瞬間腦袋好像空白了,雞皮疙瘩從頭皮延伸至全身。當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一定要快點找到她。

抒完情,他扭頭就對上了景雲初晦暗不明的目光,“為什麽這樣看著我?”

景雲初搖搖頭,憋著笑,“沒想到你還會說這種話。”

簡時綏呵了聲,用眼尾的餘光睨著她,“喜歡聽這種?”他靠過來,“想聽我還能說更多。前提是告訴我你的答案。”

兩人本就離得近,他再湊過來,景雲初一轉頭就能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。

一個大男人,臉上看不出什麽毛孔,眉毛沒有特意修剪卻不顯得雜亂無章,睫毛竟很長,又長又直,修飾得他眼尾微微上揚,莫名的性.感。

在認識簡時綏之前,她確實很難想象一個男人能用秀色可餐這個詞來形容。

他的這張臉,說是女媧捏完又用雕刻刀精雕細琢過也不過分。

眼瞼稍斂,景雲初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他的微紅又水潤的唇上。

看起來似乎很好親。

她是這麽想的,也是這麽做的。

在簡時綏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她湊過去在他嘴角輕輕啄了下。

蜻蜓點水般的一碰,她又在他驟然放大的瞳孔中淡定後退,漫不經心地探出舌尖舐了下唇心。

“很軟。”她嗓音帶著點喑啞,有些魅,似乎只是在品嘗了一道甜品以後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。

“……”

簡時綏楞是把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瞪圓了。

薄唇微張的模樣,是若有若無的勾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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